宿敌婚嫁手册 - 宿敌婚嫁手册 第131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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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这一下揉得不轻,带忍耐的压抑意味,算不上温柔,却也远远不至于让人疼。
    指节埋入浓黑长发之中,温热掌心擦过头顶,猝不及防之下,尾椎骨都泛起一阵酥麻。
    章晗玉吸了口气,抬手去挡,手腕也被握住了。
    凌凤池在夜风里再次开口唤她,“晗玉。”
    山中久不说话的缘故,嗓音不如以往清冽,有些低哑,尾音那句拖长的“晗玉“两个字带着感慨……
    这句轻声话语里的感慨之意还没发完,章晗玉抬手捂住他的嘴。
    “贵客。”她呵呵假笑。
    ”你今晚你实在失礼。如果在京城赴宴,抱着主人不放,又喊错主人的名字,早被赶出门去了。晚生张玉,还不快放我下来。”
    贵客:……
    她按住对方的嘴,不许这张形状好看的嘴里说出不想听的话。另一只手哒哒地敲贵客抱住自己的手肘臂弯,无声催促,放她下去!
    贵客的反应跟设想截然不同,他居然抬手又脱下她的鞋。
    尺寸大了两号的男子宽口鞋,啪嗒,扔去地上。
    章晗玉脚下穿的白袜悬在半空,晃晃悠悠……
    她还牢牢地捂着前夫的嘴。
    不许对方嘴里吐露她的真名。
    也不肯承认对方的身份。
    对方倒也不逼迫她松手。
    两人停在屋门边僵持片刻……庭院里一片安静,似乎没有旁人了。
    章晗玉抬起目光,打量久违的前夫。对方并不急于解释,也没有逼迫动作,任由她的手掌捂在嘴上。章晗玉发力绷紧的肩头放松几分。
    再次对视的目光里少了些争斗意味,开始看对方的眉眼轮廓,嘴唇气色。
    凌凤池敏锐地察觉了动作里显露的细微松动。
    再次试图开口:“晗——”
    章晗玉毫不客气,直接抬手把贵客的嘴又捂上了。
    不许喊。
    就不认。
    假冒远道而来的陌生贵客,点名要她做陪,耍的她团团转,又哄又骗,从她这里哄走不知多少句真情实感的心底话,想起来就满肚子火。
    发妻携犬子而去,呸!
    嫁进凌家两个月,从不见他摸一次琴弦,身为枕边人压根不知这位好夫君会抚琴。
    人跑了,追到巴蜀郡来,对着山野瀑布一遍遍地弹《凤求凰》,呸!
    吾之发妻,吾心甚悦之。
    结识日久,而爱慕之心生发。
    ……
    把她关在婚院守活寡的爱慕吗?呸!
    章晗玉摆足了被冒犯的主人架势,仰着头,捂住贵客的嘴,冷冰冰道:“贵客,今夜冒犯得够了。再不把晚生放下去,今后这张家山院,还请贵客止步!”
    捂嘴的半截皓白手腕悬在半空,晃了晃,被攥住了。凌凤池反握住她的手腕,垂眸看一眼怀里的女郎。
    明显不高兴的眉眼,咄咄的话语,放了一箩筐的狠话。
    被他抱在怀里,按着手腕,没有剧烈挣扎。
    夫妻情谊,耳鬓厮磨,喜爱与否,不在言语。
    章晗玉仰着头,瞪视近处形状好看的嘴唇。心底一簇簇的暗火丛生,死也不认。
    你再开口喊?再喊一声“晗玉”,还给你嘴捂上!
    凌凤池却没有再坚持戳破她的身份。唇线抿起,没有再说一句。
    两边对视片刻,她被抱进屋门。
    护卫们提着鸡笼子早出了松涛院,顺便把惜罗像提小鸡崽似的提出去,“松涛院关门了。你回去劝架,厨房还打着呢。”
    惜罗不肯回,也不肯松涛院关上,还在不依不饶地试图冲破护卫往院门里冲。几个来回,原本在屋门边的两个人影不知何时消失了,惊得她远远大喊:“主家!”
    章晗玉也被这声大喊惊吓得不轻,肩头都颤了下。人还在呢?
    天都黑了,还不回去?
    庭院昏暗得分不清人影树影,她看不清惜罗在哪处,冲院门方向喊,“我没事,天晚了,你回去!”
    就在她开口催促惜罗离开的瞬间,仿佛某个信号被发出,又被敏锐地接收,“贵客”反手关上了屋门。
    拥抱的身影消失在门后。
    屋门里显露的最后一个场面,是章晗玉身上浅色的士子外袍衣角在夜风里凌乱地飘来荡去……
    院门还敞开着,惜罗在院门外瞥见这一幕,吃惊地又大喊:“主家!”
    屋里传来章晗玉的喊话:“说没事就没事!听话,回去休息!叫应金春也别来!”
    *
    瀑布哗啦啦的水响声中,天亮了。
    主家整夜没回屋,惜罗翻来覆去没睡好。东边天光微微泛亮,她便拉着阿弟,蹲在松涛院门外。
    松涛院门紧闭,贵客带来的八位侍卫也蹲在门外。等开门。
    就这么一边院墙下蹲一排,大眼瞪小眼。
    阮惊春昨晚才跟对面领头的汉子厮打了一场,斜眼过去,身材酷似凌长泰的人高马大的汉子,头上戴个幕篱,藏头露尾,鬼鬼祟祟,实在令人厌恶。
    阮惊春蹲着道:“这是我家院子,看什么看?”
    凌长泰昨晚在厨房动手吃了亏,满腹恼火压不住,压粗嗓门回嘴:“住在这处,还能不看?”
    阮惊春道:“贼眉鼠眼,不许看!“
    凌长泰冷笑一声,“小贼无礼!“
    阮惊春火冒三丈,腾地站起身:“谁是贼!”
    惜罗一个没拦住,两边又打起来了……
    院门外砰砰拳脚风声不断,夹杂着惜罗的大喊和众护卫呼喊拉架的动静,盖过了山头隆隆的水声。
    片刻后,院门后传来一声带着浓重睡意的嗓音,“吵死个人!惊春停手,回家去!”
    惊春收手跳开,冲院子喊:“主家,你可还好?昨晚怎么睡在松涛院了?”
    院门后却又没了动静。
    隔片刻后,又传来一声困倦地:“都回去。”
    惊春喊了几声都不得回答,挠挠头。惜罗听到主家应答,人显然好好的,悬在半空的一颗心安稳放回肚皮,领着阿弟原路返回。
    回程路上,惊春还在疑惑问阿姐:“主家怎么回事?自己的屋子睡得好好的,怎么挪去松涛院睡了?松涛院吵得很。”
    惜罗不吭声。
    她心思比阿弟细。昨晚主家被抱进屋里那场面,虽说暮色暗光里看不清晰,但贵客关门当时,似乎主家的衣袍都散了?
    刚刚主家应答那两声,困倦里夹杂着不明显的慵懒沙哑,听起来,有点像。
    从前在凌家婚院里,夜里纵玉过度,第二日早晨起身时的模样……
    主家跟贵客……?
    惜罗从昨夜就在琢磨,问阿弟:“你觉得贵客人怎么样?”
    惊春觉得不怎么样。
    藏头露尾,面都见不着,还赖在自家不走,不像个好人。
    “但贵客心细啊。送来的两大车米面油外加鸡笼,都是家里急需的物件。门第出身也配得上主家。”
    惜罗越想越觉得,主家和贵客相处最久,下棋弹琴,诗文应和,或许主家昨晚去松涛院,见到了贵客的相貌,看上贵客了……
    把惊春吓得,嘴巴半天合不拢。
    “主家看上贵客了?留留留宿贵客房里过夜?那那那京城的凌凤池呢?”
    惜罗撇撇嘴,“还留在京城呗。”
    主家看上了贵客,谁管前夫?
    惊春一路唧唧歪歪的。
    他还是个纯情少年,至今没和女郎拉过手,满脑子幻想一见钟情,迎娶回家,从一而终。主家给他上了成年人的一课。
    主家看上了贵客,人留在松涛院。那,除了早晚饭食,其他就别管了罢?
    *
    松涛院。
    正对瀑布的院落,真吵啊……
    屋里的两人睡得都不大好。
    贵客习惯了少眠,晨起开窗,对着瀑布壮丽景观驻足观赏良久。
    留宿贵客屋里的主人家,起床气大得很。
    骂走了院外打架的惊春,又闭着眼喊:“窗户关上,吵死个人。”
    窗户关上的同时,贵客的注意力也被吸引回来。
    床帷垂下,遮住满帐春色,里头探出半截雪白的手臂。昨晚他很小心,久违的一场敦伦,酣畅淋漓之余,没有落下多少痕迹。
    山院主人又睡着了。
    帷帐从外掀起,露出一张恬然睡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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