把落难垂耳兔养成病娇了 - 第27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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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王位之争,向来残酷,黛尔不想,也没有资格根据一些传言就评判华光的对错,可她总感觉这宫殿阴森森的。
    她本来不信鬼神之说,可最近发生的事情都在冲击她的认知。
    如今,她左右也是死过一次的人了。
    突然消失的草地、跟她一模一样的“假黛尔”,还有“假莉娜”,桩桩件件都指向一个现实——
    有鬼。
    真的有鬼!
    天空中闪电一晃,吓得黛尔用被子蒙住自己的头。
    她感觉有什么东西漏在了被子外面,动了动屁股,发现是尾巴!
    她迅速把雪白的狼尾抓进了被子里。
    江湖规矩,鬼不能攻击被子里的人。
    黛尔将自己裹成了一个粽子,顶着一对狼耳朵,警惕地看向四周。
    片刻,她开始对着空气警告。
    “谁在挠我痒痒?”
    “不许再挠了啊。”
    “很不礼貌。”
    没有人回应她。
    廊下守夜的侍女:???
    ……
    血腥味混和着雨水的潮湿氤氲在房间里。
    倒在血泊里的人大张着眼,死不瞑目。
    “啊——”
    手里的剑就像一块烧红的烙铁,莉娜猛地将凶器扔出去,两条耳朵也因为极度惊吓而高高举起。
    杀人了。
    她杀人了!
    黏腻的鲜血被窗外的狂风吹动,缓缓流淌到莉娜脚边。
    她刚向后挪了半步,就双膝发软,猛地跌倒。
    剧烈的疼痛从尾椎附近弥散开,莉娜却在这样极端的痛意中慢慢找回了理智。
    比起爱和阳光,她更先适应的,就是阴暗与痛苦。
    越极端,越无助,越暴力,越恐怖,越让她熟悉……
    她习惯了下跪,因为下跪是她唯一能争取到宽恕的方法,她习惯了疼痛,因为那才是她十几年来的命运底色。
    痛,才等于稳定。
    莉娜渐渐稳住了自己的呼吸,房间里很快陷入死一般的寂静。
    窗外的雨越下越大,暴雨拍打着窗棂,萧瑟的秋风灌进凶杀现场,将浓郁的血腥气卷走。
    莉娜对上那双墨绿色的眼睛,在漫长的安静后突然狂扇自己巴掌。
    怎么能杀人呢?
    怎么可以随意剥夺别人的生命呢?
    即便对方心怀不轨,也不能痛下杀手啊,也不能……
    凭什么不能?
    莉娜扇自己的动作猛然顿住,她齿间发抖,在满腔血气中再度被往日的梦魇罩住。
    她捂住自己的脑袋,那些被殴打,被辱骂,被折磨的日日夜夜不停闪现。
    够了!
    莉娜觉得自己快要疯了。
    她又开始痛了,四肢百骸,每一寸肌肤都仿佛在被灼烧,被捶打。
    好无助。
    好恶心。
    她已经流不出眼泪了,日复一日的折磨让她觉得无比疲倦,她不想再看见自己衣衫凌乱的狼狈模样,更不想再回忆被人踩在脚下的屈辱和难堪。
    杀了你们……
    我要杀了你们……
    应激的身体开始失温,后背浸出了一层绵密的冷汗,莉娜抓紧了自己的耳朵,不停地呓语。
    她已经不会再求饶了。
    卑微至极,换来的也只有更过分的欺负。
    既然如此,那就用死亡来结束这一切吧。
    梦魇犹如一张坚实的密网,莉娜被困在里面,越挣扎,越是被束缚得紧。
    她终于放弃了对抗。
    如今,她犹如一个冷漠的旁观者,看着自己被人欺负,也无动于衷。
    疼吗?
    习惯了。
    有本事就杀了她啊。
    莉娜漠然地看着遍体鳞伤的自己,也漠然地看着施暴者。
    谁死了都一样。
    都去死吧。
    莉娜已经厌烦透顶,她不停地诅咒赫尔特、诅咒从前的教引师,也诅咒她自己。
    无所谓了。
    反正这条命已经够烂了,是这个世界辜负她在先,她凭什么还要以德报怨?她要所有欺负她的人都死无葬身之地,包括曾经的自己。
    莉娜猛地抬起头,窗外惊雷炸响,刺目的白光照亮了她惨白的脸,那双如同蓝宝石一样的美眸里戾气翻腾。
    她再度看向地上那具尸体,脸上淌着冷汗,心里却生出了扭曲的快意。
    死了好啊。
    死了,就不会乱说话。
    她对老师的那些心思,就不会有人捅出去了。
    莉娜撑起自己的身体,踉踉跄跄地朝尸体走近,可一眨眼,假黛尔就不见了。
    ?
    尸体前脚凭空蒸发,后脚,摆放在门口的全身镜就开始剧烈抖动。
    莉娜霍然回头,只见玻璃上出现了一排血字——
    [你死定了!]
    莉娜眼神冷漠,心中了无波澜。
    烂命一条,谁愿意要,拿去呗。
    四个鲜血淋漓的大字转眼又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抹掉,取而代之的是——
    [黛尔没死!她明早就会回到你身边!请耐心等待!一定不要放弃!]
    莉娜眸光一亮,迅速提步上前。
    她紧紧抓着全身镜,“你说什么!?”
    没有人回应她。
    镜面上的字迹又被抹花了,似乎有两个人正在争抢镜面的控制权。
    莉娜松开手,她不想参与眼前的闹剧,也顾不上是不是闹鬼了,她只记住了:
    黛尔没有死。
    被仇恨蒙蔽的人刚刚还浑身炸毛,一听到老师要回来,屁股上那团尾巴直接从刺猬球变回了毛茸茸的模样。
    窗外虽然是疾风骤雨,但此刻落到莉娜眼里,就已经变成了晴空万里。
    她刚刚高兴了两分钟,余光就瞥见地上那滩脏血。
    不行。
    不能让老师看见这些脏东西。
    更不能让老师知道,是她杀的人。
    莉娜抓起毛巾,平静地蹲在尸体旁边。
    她十分冷静,仿佛擦的只是水,不是人血。
    咯吱——
    房门被缓缓推开一条缝。
    莉娜循声转头,眼眸里盈着一汪刺目的猩红。
    守夜的女仆被吓到了,手里的油灯砸落在地,火光瞬间摔成几瓣。
    她哆哆嗦嗦地开口,“我、我听见房间里有奇怪的声音……才、才进来的。”
    莉娜淡漠地听着,眼前浮现出这个人曾经对她的欺辱。
    “没有人教过你,进主人的房间,应该敲门吗?”
    莉娜抓着浸满鲜血的毛巾站起身,一边朝她靠近,一边说:“还是你觉得,我根本不配啊?”
    血腥气随着她的靠近,越来越浓郁。
    女仆跌坐在地,不停地摇头,畏惧又惶恐地往后挪,“不、不是。”
    莉娜居高临下地瞧着她,半晌轻飘飘地笑了一声。
    原来曾经欺负她的人,也不过如此,还以为骨头有多硬呢。
    莉娜竖起一根沾满鲜血的手,做出噤声状,“嘘……好吗?”
    女仆点头如捣蒜,她在刹那间的对视里感受到了强烈的杀意。
    仿佛只要她说一个“不”字,就会立刻变成房间里那滩浓稠的组织液。
    莉娜从门口的书架上摸出一枚金币,递到了她面前。
    黛尔教过她,书里也讲过,要恩威并施。
    但她现在的状态很恐怖,蓝色的瞳仁镶嵌在充血的眼白里,空洞地倒映着尸体。
    金币也染上了血,人对同类的血液总是更加敏感,那是来自基因里的预警。
    女仆吓坏了,她看着出现在面前的手,只觉得毛骨悚然。
    哪里还敢要钱?
    莉娜又抬了抬手,示意女仆拿着。
    她此刻依旧笑着,可若挡住上扬的唇角,她眉目间完全是一片冰冷。
    死一般的冰冷。
    女仆连滚带爬地凑到她脚边表忠心,发誓不会将看到的说出去,又疯狂磕头。
    咚咚咚——
    磕头的声音在幽静的走廊上回荡,莉娜终于撕掉了那张皮笑肉不笑的面具,她轻佻地将金币扔到地上,“滚。”
    房门被砰然关上,女仆还没有从刚刚的惊恐里缓过来。
    那不是她熟悉的小姐。
    小兔子只会泪眼涟涟地忍受,就算痛极了,也只是咬住自己的手,生怕发出一点点声音。
    女仆仓皇地爬起来,连油灯都顾不上了,踉踉跄跄地往楼下跑,半晌又鬼鬼祟祟地折返,将地上的金币捡起来,火烧屁股似的远离了莉娜的房间。
    闯鬼了!
    ……
    窗外的雨越下越大,厚重的雨幕将一切阴暗都掩藏在暗色之下。
    光洁的地板上还残留着一滩没有蒸发干净的水晕。
    血迹已经被擦拭得干干净净,原本横着尸体的地方摆着一个巨大的香薰。
    白色的烟雾袅娜而上,甜香将腥湿的气息牢牢掩住。
    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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