宿敌婚嫁手册 - 宿敌婚嫁手册 第42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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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枣生桂子,婚房里的吉祥八宝茶。”
    凌凤池以手指抵着殷红小舌,不许她往外吐红枣,声线却很温柔,哄道:“吃一颗。”
    第32章
    天光映上窗时,凌凤池醒了。
    婚假五日,他比平日多睡了半个时辰。在映亮室内的晨光里,低头注视怀里的动人睡颜。
    人醒着时不安分,入睡后的姿态倒乖巧,侧蜷着,仿佛猫儿般,一只手搭在他手臂上,似推拒又似迎合,清浅均匀的呼吸喷在臂弯。
    凌凤池悄然起身,借着晨光寻到蓖麻油的小瓶,坐去床边,不惊动沉睡的人,把两边细嫩耳垂涂抹以蓖麻油,依次揉捏片刻。
    门外有人敲门,凌长泰的声音道:“阿郎,有事急禀!”
    凌凤池起身走出门去。
    身后纱帐里的人影动了动。
    章晗玉本来睡着,在耳垂揉捏的动静里渐渐醒来,人困倦懒得动,随便他如何揉捏去。
    揉着揉着,她精神了。
    认识多年,还是小瞧了这位啊……
    藏得深。
    接连两个新婚之夜索求无度,大大出乎她的意料。
    仿佛看惯了的一件精美华服掀开了另一面,显出不同的纹路色泽,令她既惊讶,又觉出有趣,还想再上手摸摸新的花纹。
    如果说是刻意报复,她倒不怎么信。
    刚刚他还以蓖麻油替她揉耳洞,怕弄醒了她,动作放得轻。哪家的报复手段是这个?
    还是说,他本就是个重欲之人,多年不近女色,只是被多年积攒下的高洁清名束缚住了……?
    门外的凌长泰带几分紧张嗓音道:“阿郎,凌晨时分,又有贼子窥探婚院,意图潜入。几个护院追了出去,那贼子——”
    凌凤池道:“出去说。”
    脚步声走远了。
    困倦一阵阵的翻涌,章晗玉挣扎着又睁开眼帘,费力地继续琢磨下去:
    凌凤池禁欲守礼的外表之下,其实是个重欲之人。
    素了许多年,终于合理合法地逮着自己这一只羊,猛薅羊毛……
    这可是她嫁入凌家之前从未想过的局面。
    真假还有待验证。
    想到这里,睡意浓重袭来,又睡了个昏天黑地。
    这一觉直睡到午后才醒。
    其实还能继续睡到黄昏的。
    但婚院来客人了。
    午时前后,两名十来岁的女郎直奔婚院而来,年幼的那个脚步轻快,稍微年长些的腼腆安静。正是凌家两位小姑。
    两位小姑站在院门外,云娘吃惊不小,“连我们也拦?”
    凌长泰面无表情抬手拦住:“阿郎吩咐,婚院禁出入。”
    珺娘一双仿佛会说话的清澈眼睛四下里扫过,道:“长兄不在婚院里。”
    云娘,“长兄不在?那我们……还要不要去见长嫂了?”
    珺娘低声道:“来都来了,如何能不去见?长嫂会如何想我们?至少把东西给了。”
    姐妹二人今日前来探望,原本就是受了三叔母嘱托。
    珺娘的衣袖中,正收着一小瓶清热消肿的蓖麻油。
    蓖麻油是三叔母给的。
    三叔母别别扭扭不肯来。
    她在敬茶礼时待新妇太过亲热,被凌凤池不客气地劝止。虽说花厅里都是自家人……但自家人就不要面子了?三叔母气得很。
    新妇惹人怜爱,她待新妇热络,还不是看在大侄儿的份上?闹得里外不是人呐。
    三叔母便叮自家女儿云娘去婚房送蓖麻油。
    “我老啦,老眼昏花,可没什么慧眼,看不清人。让珺娘领着你去,你们两个小的拜见长嫂,顺道近处再看看新妇如何,回来与我说。”
    珺娘打定主意,领着云娘站定在院门外,取出装蓖麻油的小瓶,扬声道:
    “长嫂可在屋里休息?我们带了些清热消肿的蓖麻油来,替长嫂看看耳洞。”
    紧闭的窗牗从里打开一扇,露出睡眼惺忪的慵懒美人。
    发髻如云,散在肩头,外衣松松搭着,腰间丝带都没系好,显然是刚刚从床上听到动静起身,懒洋洋倚窗看了一眼,道:“两位小姑来了?稍等,我穿衣。”
    云娘诧异地脱口而出:“长嫂,都正午了还没起身?”
    章晗玉抬手掩住呵欠。睡得半醒不醒的,困哪。本来都不想搭理来人……
    听到凌长泰那句“婚院禁出入”,觉得有点意思,这才奋力挣扎着爬起身。
    正午阳光映照下来,亮堂堂的,院里院外的人隔一道院门站着,章晗玉接过两位小姑送来的蓖麻油。
    当面问了句凌长泰:“婚院禁出入,我也不能出去?”
    凌长泰道:“阿郎的吩咐,主母恕罪。”
    云娘又吃了一惊,追着凌长泰问“为什么”,凌长泰抱拳不答。
    章晗玉在旁边幽幽地接了一句:“你们长兄素不喜我。把我娶进门来,新婚第二日便关在婚院里,也是正常的。”
    云娘:“……”哪里正常了?!
    珺娘在旁边始终没吭声,小鹿般的眼睛飞快地瞄一眼长嫂,又低下头去。
    珺娘毕竟大了两岁,想得多,心中不由便想起:长兄三月底把人领进门来,名为迎娶,实为看管。三叔母对长嫂亲热几分,长兄便当面告诫了三叔母。如此看来,确实不甚喜爱。
    不被夫君喜爱的妻室,关起门来磋磨还少见么?难道长兄真的……
    珺娘想起向来为人清正的长兄,觉得不可能。
    但凌长泰杵在门口不许进出,又是确确实实的事。
    珺娘心里反反复复,不自觉露出点纠结的神色。
    至于进门探望的借口,送蓖麻油,早被她忘去了脑后。
    章晗玉嘴角微微一翘:两条鱼儿都吃饵了。
    她有心哄人的时候,嘴皮子便如加了蜜糖。
    握着珺娘送来的蓖麻油小瓶,温言缓语,感谢两位小姑体贴,感谢三叔母记挂。纵然不得夫君喜爱,有温厚家人关怀,心中甚慰……
    凌长泰从头听到尾,耳听着针对贼子的安排被章晗玉一步步地掰歪,把两位女郎哄骗得团团转……
    凌长泰的额头青筋都忍得绷起,道:“阿郎来了。”
    凌凤池远远地自前院廊子走近,春日暖风刮起他的海青色衣袂,神色平静,脚步从容,看不出情绪。
    云娘和珺娘齐齐万福:“长兄安好。”
    凌凤池点点头,“来探望长嫂?”
    珺娘心里莫名有些不安,轻声解释:
    “三叔母叮嘱我们姐妹送蓖麻油给长嫂揉耳朵,免得新穿的耳洞红肿起脓,说了一会儿闲话。也没说什么……”
    凌凤池其实从不会疾言厉色地斥责两个妹妹。
    不悦的时候,也只像此刻这般,一双凤眸仿佛寒潭水,挨个看过面前两位小妹,道;“你们该走了。”
    珺娘:“……”即刻闭嘴。
    牵着云娘的手,两位小娘子心怀忐忑地快走出院子。
    章晗玉惋惜地目送。
    花了大力气下饵,临咬钩时被惊跑了,没钓到鱼……
    目送两位小妹走远,凌凤池拢了下眉。
    今日凌晨,凌家护院发觉,有身份不明的贼子窥探婚院。
    贼子一闪便消失了踪迹,护院追出去几百步,始终未看清面容。
    但贼人的身形是看清了的。个头瘦而长,身手灵活,有几分像上回潜入酝光院的阮氏阿弟惊春。
    凌长泰早晨匆匆来回禀的,便是这桩事。
    凌凤池当即下令,敞开婚院,守株待兔。
    “来人夜探婚房,意图潜入,想寻的人应不是我。”当时,凌凤池淡淡地吩咐下去,
    “婚院敞开门户,家里人禁出入,只放贼子进。各处暗桩蹲守好了,听一听贼子打算谋划什么。”
    “人走时,就地诛杀。”
    整个早晨,婚院敞开门户,仿佛一张无影无形的大网张开,等待猎物自投罗网。
    等来等去,没等到贼子,两位凌家小姑却误打误撞地来探望长嫂,和章晗玉单独说了许久的话……
    凌凤池的视线从院门处收回,望向近前。
    凌家家训严谨,一言一行皆有法度可循。他向来不大喜欢局面失控。但有她在的地方,处处都失控。
    她人还站在院门边。隔十几步距离,遥遥地冲他微笑。耳畔明珠微微闪动,人如连城美璧,耀眼夺目。
    她当门而立,等的是自己?是今日的不速之客?两边暗中约好相见?来的又是阮惊春?
    心头翻涌起一阵熟悉的郁气,被他压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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