宿敌婚嫁手册 - 宿敌婚嫁手册 第43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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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凌凤池走进婚院,握住新婚夫人的手往里走,平静地道:“新婚二日,未曾领你走遍婚院,是我之过错。”
    章晗玉莫名其妙被对方带领着逛遍整个婚院。
    婚院占地比她想的更大些。
    除了坐北朝南的正房,东厢书房,西厢客房,绕过廊子往北走,穿过一道垂花拱门,原来还有个不算小的后花园,石子小径蜿蜒曲折。
    只是不知为什么,各处花圃光秃秃的,只剩新土。
    花圃旁边倒是新挖出一片浅荷塘,里头几条锦鲤活泼泼地游来游去。
    凌凤池道:“闲来无事,你可以来后院喂鱼、观荷、赏月。养鸡养鸭亦可。”
    章晗玉蹲在光秃秃的新土面前,叹息说:
    “凌相,你好歹是个文人!伺弄后花园的雅致呢?你就拿这么一片光土糊弄我?”
    凌凤池不答。
    这处后花园原本有一小片极精致的湘妃竹林,围拢在假山凉亭周围,依山傍水,竹间观月。
    这里确定为婚院后,凌家紧急填土为圃,把假山凉亭挪走,连带着香妃竹林全铲除了。
    竹子削尖可伤人,假山高处可坠人。
    她从宫里被他直接带入凌家,强娶为妻。这些天该吃吃,该睡睡,表现得过于正常了。没心没肺的表面之下,不知心中如何想。
    凌凤池看到竹林便想到她削竹自戕的场面,看到假山便想到她夜里登上小凉亭自坠身亡。
    索性全铲除了,覆以新土。
    光秃秃的一片后花园,景色难以入眼,图个安全。
    章晗玉走出两步,忍不住回身又打量秃头土圃:“实在难看。”
    凌凤池从袖中取出一包花种,递了过来。
    “土地肥沃,今年洒下花种,明年此时,便能长成一片花团锦簇的盛景。”
    章晗玉接过花种,手指捏了捏。
    不怎么满意地收入袖中。
    砍去竹林的后院,午后阳光再无遮挡,她在金色阳光下边走边打量这半亩光土,拆开花种布袋,抓一把花种,散漫地洒去土圃。
    “但愿明年春日,能和凌相来看一片花团锦簇。”
    这张能言善辩的嘴里,偶尔也会吐出几句动听言语。
    凌凤池的眉眼舒展了七分。
    他也取来一包花种,两人并肩走动,随意往四处新土抛洒,偶尔闲谈几句。
    眼看难得气氛融洽……
    章晗玉偏偏又扎了一句心窝子。
    “贵府酝光院的布置就很雅致。婚院却一片光秃秃,实在罕见。”
    她笑问:“我看后花园全是新土,想来想去,是不是紧急改了原本的布置?凌相防备婚院进贼?贵府怎么总进贼。”
    凌凤池神色淡了下去。
    “凌家早有布置,静候贼子大驾。这次不会轻易纵走了。”
    章晗玉琢磨了片刻,越想越不对:
    “你该不会怀疑,夜探婚院的是我家傻孩子惊春?早和你说过惊春很听话的,上次我劝过他了。这次来的贼子定不会是他。”
    凌凤池并不言语,转身往主屋方向走。
    他步子大,三五步走去前头。章晗玉在身后喊:“对自家子弟似严实宽,万般宠溺。为何不能善待我家人?”
    凌凤池不回头地道:“阮氏子也配称家人?诛杀令已下,自求多福。”
    “又生气了。越来越爱生气,好好说话也不听。”
    章晗玉随手把剩下的花种全洒去池子里喂鱼,掩住困倦呵欠,自己也慢腾腾地往主屋方向走。
    走出两步,脚步又一停。
    酸啊。
    又酸又疼。
    刚才只顾着看新鲜,绕着后院走了好几圈,走动太多,身体酸劲上来了。
    凌凤池人已走去垂花拱门下,远远地回身看一眼,章晗玉捂着发酸的腰,正在慢慢往前挪。
    他又原路走回来,伸手要搀扶。
    章晗玉唰一下站直了。
    绕开他搀扶的手,摆出泰然自若的姿态,腰板笔直往前走。
    扶什么扶?她才不要人扶。
    不就是一夜区区两回,两晚区区五回。
    她进凌家后院是来叼羊的,不是来做肥羊被人猛薅羊毛的。
    新婚才两天就搞得腰酸人虚,面子往哪里搁。房中术迟早要练起来。
    凌凤池站在身后,盯她走出几步,又赶上来把她扶住。
    章晗玉挣扎几下不让扶,后腰被一只手按住,发力按了按,她哎地一声,腰酸……
    人直接被打横抱起来了。
    凌凤池抱着她走过小门,视线却往前直视,并不看她:“逞勇斗狠,有画册豪侠之意气,而无豪侠之健体。”
    章晗玉:“……”骂人不吐脏字呢??
    凌凤池把她抱回屋,人又出了婚院。
    最后一句留话的语气倒还算温和。
    “今日好好休息,安分过一晚,明晨接你回门。”
    章晗玉捂着发酸的腰,趴了好一阵才起身,在床头摸索几下,摸出一本簇新的记事簿。
    巴掌大小,以白纸对折线装,与常见的卷轴书截然不同。
    这种独一无二的记事册子,正好藏于袖中。原本就是为了给小天子绘制连环画册,又不想被凌凤池次次抓到,她琢磨了几个晚上才想出的装订法。
    全新未用的一本,被她带出宫来,正好藏于床头夹缝中,用来记录一些秘密事。
    第一页白纸上已有记录。
    章晗玉翻开第二页,提笔写下几行小字:
    【四月初七,晴。
    白日逛后花园,景致奇丑不堪入目,取一包花种,画饼哄我。】
    【新婚第二夜,两次。索求甚急。
    不似报复。本性重欲?】
    她提着笔重重画了个圈,想了一阵,又加上最后一行:
    【凌相动情时色相迷人,滋味倒也不差。】
    第33章
    婚院外安静了不到半个时辰,又响起一阵脚步声。
    凌六郎站在院门外,质问挡路的凌长泰:“既然嫁入凌家,便是主母。为何把人关押在婚院里,严禁进出,连我都不能入见长嫂?”
    又隔着虚掩的院门喊:“长嫂!”
    木窗打开一扇,现出章晗玉的侧影,笑应:“六郎。”
    傻孩子总是惹人怜爱的。宫里有个全恩,家里有个惊春。
    凌家倒是格外有趣,长兄做事滴水不漏,养出幼弟幼妹,春潇云娘,一对傻孩子。
    凌春潇,十九岁,去年底才出仕。
    出入禁省,侍奉小天子身侧,同属于中朝臣,算是她的下属同僚。
    虽说不常见到人,其实她和凌家的小六郎认识已久。
    春江潇潇雨未歇,春潇这名字意境极美。
    她认识凌凤池的头一年,双方都初涉官场,官职低微,尚未像后来那样撕破脸,彼此还有点惺惺相惜的意味。
    当时她便从对方口中听说过幼弟春潇的名字。
    认识头半年,她登门拜访,当面见过小春潇,给过见面礼。
    当时她还笑着调侃:“小春潇这脸蛋圆嘟嘟的喜庆,和‘春江潇潇’的烟雨空濛之意,差了不少啊。”
    小春潇气得跑了出去,她花了不少功夫才把人哄回来。
    后来她把阮氏姐弟带回家,“惊春”的名字,其实是她仿着“春潇”起的。
    五年过去,记忆里的旧人旧事翻天覆地,这些往事想想就好,不必挂嘴上再提了。
    凌春潇被阻拦在院门外,隔着墙大喊,她隔墙安抚几句。
    她语气越淡定,凌春潇越愤慨。
    凌凤池掌家,似严实宽。
    小六郎自己跟她提过,被长兄罚跪凌家祠堂,听着严厉,实则只把人拘在祠堂不许外出而已,在祠堂里还一日三顿好吃好喝的供着。
    她自己如果有这么个温厚长兄,梦里笑也笑醒了。
    叫小春潇跟他长兄闹去。
    她自家那个傻孩子惊春,真的乖巧听话。偷潜入酝光院那夜,她叮嘱过他,新婚这几日不许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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